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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通讯:人生的许诺
——抗癌中药复方天仙丸研制者王振国的路
新华社记者胡浩 周长庆

  (新华社编者按)我们向读者推荐王振国,不仅仅因为他研制出天仙丸,为人类战胜癌症作出突出贡献,更重要的是,他代表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。为祖国奉献,人生才有价值;为人类奉献,中国人在世界上才能获得应有的位置。(编者按完)

  他的人生许诺是严肃的。
  为了一个诺言,一个自己也似乎无力实践的诺言,他支付了整整18年的青春。
  18年的心血铺就了一条艰难的成功之路。王振国,长白山下一位农民的儿子,沿着一条荆棘丛生的小路苦苦跋涉,竟顽强地跨进世界科学殿堂。他向人类奉献的抗癌新药— —中药复方天仙丸,征服了第38届尤里卡世界发明博览会,一举获得世界发明个人最高研究奖。
  1989年12月7日,布鲁塞尔。年仅36岁的王振国,在鲜艳的五星红旗下,高高扬起手中的奖牌。大厅里沸腾了,“振国,中国!”“中国,振国!”……各国科学家向这位来自中国的年轻人拥来。
  “中国,中国;中国、中国……”王振国的两眼湿润了,“中国”两个沉甸甸的字在胸中激荡。他感受到奋斗者的幸福,中国人的骄傲!
  (小标题)一个偶然的瞬间,他交出了一生的承诺,偶然中包含着必然
  王振国怎么和抗癌药品打上了交道呢?生在农民家庭,长在偏僻的山村,只上过中学,没有大学文凭,更没有令人羡慕的职称……这真象一场梦。然而,一切都那么真切。
  那是1972年的一天。到公社卫生院实习的赤脚医生王振国推开病房的门,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他面前,“叔叔,救救我妈吧!求求您啦……”望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孩子,望着床上痛不欲生的肝癌患者,王振国强烈地感到医生的责任,然而他无能为力。几天后那位农村妇女丢下可爱的女儿走上了黄泉路。小姑娘的哭声象鞭子抽打着王振国的心。一个强烈的念头涌上这位18岁青年的心头:“我要用长白山的中药材研制出治疗癌症的‘神药’来!”
  这决心是朴素的,似乎也过于冒失。当时的他只认识几味中草药,对于癌症可以说一无所知。然而,作为医生,一种无法忍受的羞辱,一份无法推脱的责任和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催促着他,使他在这个难忘的瞬间交出了一生的许诺。
  这是一个偶然的瞬间。然而,了解他的人却深信,这是振国必然的选择。
  (小标题)长白山的青松,深深地植根于丰厚的沃土,祖国是“神药”的摇篮 许下一份诺言便会产生十二分痴迷。王振国立志去闯闯癌症的王国。可是,路在那里?
  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资料,全球50亿人口中,每年有580万人因癌症而丧生,其中的六分之一是中国人。如今,每六秒钟就有一个人死于癌帧。癌症已经成为威胁人类生命的第三大疾病。美、日、法等发达国家每年为征服癌症投入数量可观的资金。可是,投资对于王振国来说,显然是不现实的。穷人自有穷人的办法,他把目光投向脚下的土地。收集民间治癌药方,遍访中国治癌的名医。
  盛夏之夜,王振国在北京火车站的一角铺上塑料布,席地而卧。熬过漫漫长夜,钻进破晓的第一班公共汽车,赶到广安门医院,成为肿瘤科的第一个挂号者,为的是求一个大医院的处方,可他失望了——“病人不来、不开药方!”
  于是,他站在珍室门外,纪录着每一个患者得到的处方、整整一个上午。直到饥肠咕咕作响时,他才走进一家小餐馆,破例花8分钱买了碗豆腐汤,就着自己带的玉米面煎饼,津津有味地吃起来。
  三九天的哈尔滨,气温降到零下40摄氏度,王振国裹着一件蒲蒲的棉衣,拖着一双冻硬的大头鞋,寻找一位能治癌的老中医。夜幕降临了,当找到那位老中医时,他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。
一整夜的旅途,一整天的严寒,一粒米没有下肚……深夜,王振国刚推开一家小旅馆的门,便一头栽倒在地上。这一夜,他孤独地呻吟,忍受着高烧的煎熬。
  一切艰难都已过去,留在记忆里的只有苦苦寻觅的足迹。从1977年到1981年,王振国遍访北京、吉林、黑龙江、辽宁、浙江等省市,收集到民间治癌偏方、验方1200多个。
他是清贫的,全家每月不足百元的收入要维持三口人的生活,他走南闯北的差旅费就是靠他每月不到40元的工资。然而,他也是富有的,因为他口袋里装着1200多个药方,这些是中华民族用智慧铸就的无价之宝;是祖国大地孕育的财富。他象长白青松,植根于祖国母亲的土地,汲取丰厚的营养;他是人民的儿子,深信人民是蕴藏伟大力量的海洋。
  (小标题)只有肩承着沉重的负荷前进,他别无选择
  他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。每前进一步,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然而他别无选择。很难想象,复方天仙丸是在怎样的条件下研制的:人员只有王振国和他的弟弟;经费只有借来的1500元;保存药材的冰箱是家中的菜窖;干燥室是家里几平方米的火炕;烧瓶是拾来的废罐头瓶子;几个破油桶代替养活小白鼠的铁笼子…… 在破烂不堪、四面露风的土坯房家中,间壁出二平方米的空间,他找来几根木棍支起四架,又将屋门卸下来放在上面,用塑料布铺好,权当实验台。这就是王振国的科研小天地。
  多少个夜晚,王振国和他的弟弟一起靠脚踩手碾来粉碎药材。有的中药材毒性很大,飞起的粉末刺得他浑身发烫,眼皮肿得象被马蜂蜇过一样。肺部受到严重的刺激,痛得在地上打滚。但一切都无法改变他对诺言的执着。
  (小标题)也许是诺言过于沉重,王振国有时不得不以生命作为砝码
  1982年9月的一个深夜,王振国将药材装进一个大烧瓶,点火开始期待已久的提取实验。他一边翻看着资料,一边耐心地等待着。
  忽然,“呯”的一声巨响,烧瓶爆炸了!滚烫的液体随着一股强劲的白色气体,夹着玻璃碎片向他飞来。刹那间,他的脸上、手上被烫起一串串火烧火燎的水泡!
  妻子和邻居慌忙赶来,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话:“完了,还得再去采药。”
  经过23次反复试验,1983年9月,王振国终于拿出了第一批“复方天仙丸”样品。
  在小白鼠身上的基本动物毒性实验通过了。还要弄清楚药物对人体的毒性反应,没有条件进行深入的药理毒性分析,于是,他毅然决定亲自服用“天仙丸。象诺贝尔和千千万万个科学家一样,情愿把生命献给所选择的事业,他心甘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千千万万人的健康。
  这是一次以生命为代价的尝试。他饭前吃、饭后吃、空腹吃。一粒、二粒、三粒…… 药量不断增加。一连七天,小本上记录了他的亲身感受。
  妻子终于发现了他在服药。她一把扯住丈夫的衣襟嚷道:“你不顾自己死活,也得想想这个家。不行咱们就离婚!”这是结婚后,她第一次对大夫发火,话一出口,引出一串泪水。妻子实在害怕,害怕生活中无法弥补的缺憾。
  (小标题)全副精力用于对事业的追求,生活中便留下了数不清的缺憾
  1980年。王振国从北京求方回到家里。家里有怀孕5个月的妻子,可唯一可食用的只有一毛钱一堆买来的烂菜。
  他内疚。他发誓下月发工资后一定要给妻子买点水果吃。
  他真的买了。望着眼前化二元钱买来的一堆削价烂菜果,妻子泪水涟涟。
  因为缺营养,孩子生下来才4斤重。
  1984年初,复方天仙丸第一次由病人试用便证明有效。
  得到证实的那一天,王振国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啤酒的滋味。酒杯相撞、夫妻默默对视。
  桌上摆着四样小菜:花生米、炒鸡蛋、炒白菜、炒豆芽。这是他们婚后最丰盛的一次聚餐。
  因为兴奋,王振国大方地掏出一毛钱递给儿子:“拿去买二根冰棍。”
  孩子望着爸爸,又把钱推了回来:“爸,我不吃,省钱给你买车票……”
  1989年10月,父亲的脑萎缩病突然加重,王振国却不得不远行讲学、筹备复方天仙丸的国家级鉴定会。
  临行前,王振国下厨为父亲做了4个荷包蛋,一口口喂老人吃下:“爸爸等着我回来为你配药!”没想到,这一别竟成永诀,他再也没见到父亲。火葬场里,王振国扑倒在父亲的骨灰盒上,撕心裂肺的恸哭喧泄了他无尽的痛苦和愧疚。
  (小标题)他失去的太多,放弃的太多,却得到了最宝贵的……
  要有所得,必有所失,这是生活的逻辑。为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,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,王振国失掉的、放弃的东西实在太多。
  1977年复员,部队要保送他到吉林大学政治系学习。到大学深造当然有很强的诱惑力,然而专业不对口:“我的理想是搞中医治癌,让我回地方吧!”他带着收集到的几百个药方毅然回到家乡当了名装卸工。
  1982年王振国离开通化药厂,当了通化县计经委秘书科科长,而后又成为通化地委秘书。当秘书说话算数、办事方便,在许多人看来是难得的好差事。然而,1986年初他却递交了“停薪留职”报告,自愿离开地委大院。
在地委工作时,仕途的大门已经向他打开,他却漠然视之,而是一心一意地去办那个没人瞧得起的民办研究所。
  1987年8月14日,新华社同时向国内外发布消息:复方天仙丸通过省级鉴定,有效率达百分之八十一……世界为之一振。
  有人愿出3000万美元购买天仙丸药方;有人邀请他到国外办医院,赚大钱。美国、联邦德国、南朝鲜,不断有人向他展示出颇具诱惑力的蓝图,只要他答应,金钱,别墅、汽车,优越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便会接踵而来,而他却说:“天仙丸是中药,它的根基在中国。我的根基也在中国,在长白山。我要在这片土地上研制出天仙丸系列抗癌药。”
  不追荣华富贵,不求仕途高官,不喜欢虚浮的荣誉。他一心一意扎扎实实地去实践自己的诺言,去追求自己的目标。
  一个人追求的目标越高,他的才能就发展得越快,对社会就越有益。这便是王振国的路。(新华社长春1990年4月13日电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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